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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科学中心与西藏文物保护研究所在Antiquity联合发表西藏西部古代人类的长时段占据(9000-6000BP)的考古新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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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学术界对青藏高原早期人类占据历史的研究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然而,受限于资料,我们对古代狩猎采集者在全新世早期的聚落模式的了解尚有诸多不足。对于狩猎采集者的一种普遍存在的想象是他们的社会结构简单,其居址遗存在考古学中又难以寻觅。这种假设前提使得我们难以充分理解狩猎采集者的复杂社会行为及其聚落模式。针对这一问题,本文简要报道了西藏自治区文物保护研究所和四川大学考古文博学院于2019-2023年在西藏日土县夏达错遗址联合进行的多年度的考古发掘和调查项目。这一项目提供了关于古代人类长时段地占据青藏高原西部的一个考古学例证,发现了目前青藏高原最早的狩猎采集者居址(residential structures),为研究高海拔地区早期人群的生存方式提供了新的证据和研究角度。

夏达错遗址系1992年文物普查时发现,海拔4360米,位于日土县西部的淡水湖夏达错的湖滨阶地上。该遗址东北岸地表采集的类阿舍利“手斧”曾经引起学术界的广泛关注。2019年联合考古队在西藏西部调查时首次在该遗址发现了原生的文化堆积。随后,经国家文物局批准,西藏自治区文物保护研究所和四川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对该遗址展开了正式发掘。2020年的探方位于遗址中北部,总共揭露了49平方米。这一年度最重要的发现是一个由黑色沙土构成的方形堆积,堆积中出有大量石器、烧骨和烧石。该遗迹形制特殊且集中出土文化遗物,可能与狩猎采集者的帐篷有关。

2022-2023年,考古队将发掘地点转移到遗址的西部,并于2023年对湖滨阶地展开了系统调查和钻探。遗址西部的发掘总共揭露了200平方米(T3、T4),发现了三层相互叠压的黑土堆积,显示了古代人类对该地点长时段、不连续地占据。这些黑土堆积中均出有大量石制品、动物骨骼和少量骨器。其中两个黑土堆积(F2、F3)为范围较明确的不规则长方形,被十余处柱洞所环绕。这些柱洞成组排列,深度相近,均被黑土堆积所叠压。在遗址中还发现了若干处硬面,室内室外均有,可能是人类踩踏面或某种置物设施。2023年度对遗址阶地的系统调查发现了多处文化堆积,这些文化堆积在空间上不连续,面积一般较小。

夏达错遗址发现了大量文化遗物,其中数量极多的、精美的细石器遗存尤其引人瞩目。对这批资料的研究尚在进行当中。2020年探方中发现的世界上年代最早的磨制石针已经见诸报道。对该遗址的进一步发掘提供了关于遗址物质文化遗存的更多线索。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在对夏达错阶地进行调查时,在东北岸发现了一处出土青铜器和磨光陶的文化堆积,这显示该遗址的史前人类占据时间的下限达到了新石器——青铜时代。这一发现进一步更新了我们对于夏达错遗址年代上下限的认识。2020年探方的年代约在距今9000-8500年左右;新测年数据表明,2022-2023年发掘的遗址西部的居住址的年代约在距今6000年前后。

我们的工作表明,夏达错遗址是一个高海拔、堆积丰富的、长时段占据的露天遗址。此类遗址在青藏高原考古中相当少见。遗址丰富的文化堆积显示了古代人类高海拔适应性策略的延续性。居住遗存的普遍存在促使我们进一步思考古代人类在极端环境下的社会行为和聚落模式。

本文以Long-term prehistoric human occupation in Western Tibet: excavations and surveys at the Xiada Co site为题刊发于考古学期刊Antiquity。第一作者为四川大学考古文博学院、考古科学中心助理研究员陈心舟,合作作者包括四川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李梓嫣、徐海伦、张正为、吴京蔓,西藏自治区文物保护研究所馆员赤列次仁,通讯作者为四川大学考古文博学院、考古科学中心教授吕红亮。本研究受到国家文物局专项资金和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1@WTK002)的支持。

夏达错遗址历年发掘位置及钻探所见文化堆积位置


左:2020年的发掘;右:2022-2023年的发掘